“我是倪齐。”又过了半天他才回答。
???是他?我瞪着那个屏幕半天,竟然是这个老好人耍我?不过他不像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啊,何况我跟他又不是很熟。
“你生气了?你说过不生气的呀。”
我才回过神来:“你真是倪齐?”
“千真万确。”
……我想糟了,他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那么,那张贺卡?
“你收到我的贺卡了吧?”居然立刻就转到这上面来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啊?是啊。我有事,先走了,88。”我不知道怎么办,只好逃之夭夭。
“你别走啊,我有话对你说。”
唉,别说了,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匆匆忙忙地关掉了QQ,吁出一口气。
天啊,怎么会出这种事情!我一心想要教训那个胆大包天耍我的人,结果最后被逼得逃走的人居然是我!真是太讽刺了。可是以后怎么办呢?看样子,他迟早还会找我的,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就是十九岁时的我处理问题的办法,虽然我现在也没有老到多少,有资格去指责当年那个轻佻浮躁的自己。
让我大为放心的是,那天上网过后,倪齐也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至少,表面上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平时我们没有什么接触,只有在解剖课上,才有同组的机会,而且也只是就人体解剖的话题随堂讨论。渐渐地我也就放下心来,有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那天是不是有什么人冒充倪齐来耍我,但是我还不至于笨到去问倪齐那天你是不是在网上跟我聊过天?这样的事情,过去就算了吧,而且我也希望这只不过是个玩笑。
第一次恋爱
如果说我短短20年的生命有什么特质的话,那一定是无知的天真和盲目的浪漫的混合体了。像我这样对法国浪漫主义文学推崇备至,又对中国古代的婉约词兴味盎然,喜欢附庸风雅的小女子,没有什么样的大志向,跟许多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样,憧憬着一份温馨浪漫、热烈、感人的爱情。做这个梦其实已许久,然而在高中那个严酷的环境里,这种幻想显然太不实际,于是一直深深地埋藏起来,到了大学这个温床,仿佛冬眠的种子,渐渐苏醒了过来,而且在一场未知的雨中,不知不觉地萌发出了新芽,破土而出。
7月9日,是我20岁的生日,虽然说是生日,于我,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晚饭在寝室几个姐妹叽叽喳喳的喧闹中,由我请客,在校门口的“铁匠火锅”大快了一番朵颐,她们三个人合资买了一个水果冰淇淋蛋糕作礼物,就这么欢天喜地地过了。晚上,我们又租了几张碟子回寝室去看,夜生活安排得紧凑而慵懒,别有一番平淡中见真实的意趣。
租的碟是经典的喜剧《东成西就》,当我们几个人在为梁朝伟那张夸张的腊肠嘴而大失淑女风度地笑得东倒西歪时,电话铃突然震耳欲聋地山响起来。小薇一跃而起,飞快地接起了话筒,免得漏掉了精彩镜头。“喂,”她忽然大叫:“小蓝,你的电话!”我不情愿地离开了正中的宝座,那个宝座立刻就被小薇以当仁不让的姿态抢占上去。我冲她怒目而视,她却只是神秘兮兮地冲我做了个鬼脸,一脸阴险的坏笑。
“喂。”我一边拿起话筒,一边却仍是紧盯着电脑的荧屏,那边梁朝伟正在教张学友如何“放电”,伟仔那奇怪的表情,含情脉脉的眼神,再配上那不登对的腊肠嘴,产生极度的喜剧效果,我忍不住又笑出了声来。
同时耳边的听筒中传来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喂,卫蓝吗?在做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我在脑中搜索了一遍,确信找不到可以与这个声音对号入座的人选,于是漫不经心地说:“谁呀?我正在看碟。”
“我是倪齐,你现在可以下来一下吗?我有礼物送给你,你今天生日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多少有些意外,那次网聊事件之后,我已经几乎忘了还有倪齐这一码事,可是现在,他居然要送我生日礼物,且不论他是如何知道我生日的,但在这个时间……
我找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于是说:“好啊,谢谢你了,你在哪里?”
“我在毛主席塑像广场上等你。”他的声音带着一些惊喜,又流露出几分僵硬。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刚刚放下话筒,身后已不出我所料地传来一阵哄声:“哦!好啊好啊,又有饭吃了!”我恨不得背上生出一双翅膀,赶快飞离这个是非之地,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换了鞋,便冲出门去。当那扇门在我身后“砰”的关闭时,仍有一片嘻笑声挡也挡不住地从里面传了出来。黑暗中,我的脸,禁不住有一些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