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就是年,庄稼人对腊八节足够看重。
早起推开门,村庄农田白雪茫茫,昨晚簌簌下了一夜,菜地已经被覆盖。用手清理掉雪层,才露出冒头的萝卜。
纵使再冷,贺尧穿也露出些笑意:“今天是最后一天出摊,等忙活完,我们也能热热闹闹过年,无需再出去受冻。”
他坐在床边,一边穿衣一边回头看夫郎,眉眼间精神气十足。
冬日天黑的早,乡下人无事做,只好早早吹灯睡了。小年轻睡不着,夜里总要找点事做。
林榆腿间酸涩,他有些疲乏,埋在被窝里不想起来。
贺尧穿低头亲了亲,温声道:“你先睡,等热水烧好,我再叫你起床。”
“嗯,”林榆艰难翻身,眼皮沉重睁不开。
许是冬天到了,林榆瞌睡越来越多,不忙的时候,总爱眯眼打盹,有时候坐着都能睡着。
他爱赖床,又怕家里人说。不忙的时候,贺尧川陪他一起睡。他爱惯着林榆,别说是赖床,睡一整日都不说什么。
他不说什么,周淑云就更不会多话,没得讨人嫌不是,总归小两口有自己的盘算。
热包子出笼,林榆在被窝里闻见香味,肚子咕咕叫一声。
他拿出捂暖和的衣裳,哆哆嗦嗦穿衣穿鞋,推门一看,漆黑夜空下雪花纷纷。
贺尧川端一碗热水进来,屋里有炭火,烧了一夜还算暖和,他转身关门,隔绝外面风雪。
“喝完暖暖,今天腊八,娘说晌午去县里买豆子。再买些香烛纸钱,夜里供灶神。”
林榆闻言点点头,一双星眸明亮,边喝边说:“再买一些年礼去拜访陈老板。酒肉得有,他家有娃娃,最好再买几匹布,给娃娃做衣裳。陈家婶子人也不错,买盒胭脂送她如何?”
“都听你的,”贺尧川笑着盯夫郎喝水。
林榆喝水咕噜咕噜的,像吐泡泡的小金鱼,贺尧川没忍住,凑近偷亲一个。
“你没还没刮胡子,”林榆躲开,脸被胡茬扎疼了,他抬手搓搓脸,忽然又笑起来。
不刮胡子的大川也很俊。
贺尧川摸摸脸,悻悻道:“忘了,”拿出小刀:“你给我刮。”
他躺在林榆腿上,放心大胆闭上眼。林榆下手很轻,刀片斜斜刮过,胡茬都干净了,只留下一圈红,一会儿就能消。
“好了,你起来吧。”“等一下,我先给你擦干净。”
两人在卧房里一阵折腾,都把自己捯饬干净利落,断断续续的笑声从房里传出。
灶屋内,火星噼啪响。贺尧川扔几个红薯进去,现在正好烤熟。他掰开一个,跟林榆一人一半。
周淑云把笼屉搬上车,“拿在路上吃,今天最后一天出摊,别让客人等,”这一天天的,都要操心。
孙月华有身子,不能在路上颠簸。今天全家出去买年货,小溪和贺尧山都要跟着一起。
老爹贺长德不爱县里的热闹,摆摆手就不去了。家里好几十只鸡,有他看着也放心,不然留儿媳妇一个人在家,周淑云心里不踏实。
贺尧川吆喝一声赶骡子缓缓上路,往骡车上盖好油布,他们裹着毡帽,雪花都落在帽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