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署内,画亭中。
陈重、葛洪、刘浓、褚裒、孙盛五人环席而坐,经得美郎君娓娓而叙,陈重暗暗理清思绪,紧绷如弦的心神顿时为之一松,朝着葛洪揖手道:“葛侯止怒,陈重定将此事细加核查,并上报郡守!”
“嗯!”
葛洪微微阖首,神情漠然。
陈重立即传来主刑吏的县丞,命其领人分两路齐行,一路直赴武林山中探查行凶之地,一路则前往渡口驿栈核查三日内来往行人!
待县丞领命疾疾而去,再瞄一眼那美郎君,见其目不斜视,面色云淡风轻、安之若素,不由得暗暗惊奇,心道:华亭刘氏倒亦曾有耳闻,果真美如壁玉,风仪卓绝。然,此子与何人结仇,竟惹人阴弑!唉,纵然贼人尽死无证,关内侯亦要为其申张,其间情谊……嗯,不可小觊……
盏茶时光。
亭内肃静,唯余落笔沙沙。
刘浓将讼禀细述于案纸,随后签字划押,葛洪亦加字旁证,褚裒、孙盛皆同。
待见天时尚早,刘浓暗自揣度:差役若要将往来记录尽数搜集,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归返。侧首见得葛洪面色略显几分不耐,遂邀其移步至《春秋》驿栈静待,葛洪当即应允。
陈重将四人恭送出公署,目送牛车离去。转身时,浑身上下如释重负,豁然一轻,长长喘得一口气,瞅了瞅林梢欢鸣之雀,幽然叹道:“客鹊此来,其喜非喜也……”
……
浩荡的车队穿出柳道,漫行于竹林,待至岔口一分为二,一队前往褚氏酒肆,一队则直行《春秋》驿栈。
刘浓跳下车,正准备迎向后车。
“小郎君……”
驿栈门口,翘首以望的绿萝与墨璃提着裙摆奔来,前往钱塘县公署时,刘浓恐栈中有失,特命白袍分行,而她们俩则已然知晓小郎君昨夜遇袭!
两人围着细细打量,待见得小郎君安然无恙,皆拍着胸口感谢三官大帝。
眼中,泪水莹莹。
恰与此时,一队县役经过,至驿栈查核行人记录……
……
洛洛江水如纹推荡,一辆华丽的牛车靠于柳下,辕上的车夫不时的望向远方,眉目间神情颇是焦灼。突地,其眼神一凝,回身道:“郎君,人回来了!”
“当真!”
帘中的声音极喜,随即有人揣帘而出,站于辕上探视。
须臾,神色一顿。
小道口,有人狂奔而来,踉踉跄跄的窜至近前,“扑”的一声跪倒在地,嘶声道:“郎君,失了!”
“失了?”
辕上郎君蓦然而怔,喃道:“怎会有失!怎可有失!”
稍顿,低声吼道:“如若有失,汝何尚存?”
来人顿首于地,颤声道:“回禀郎君,小人被那刘浓以石砸伤,昏厥于丛,是以逃得一命!郎君,快走,县役四出……”
“其余诸人?何在!”
来人道:“皆亡!”
辕上郎君咬牙道:“杀之不死,其奈何哉!罢,山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