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蹙了蹙眉,如有警告一般地看了眼宁泽:“有你什么事?”
宁国公早就想促成这段姻亲。
在他眼中,沈砚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而宁沅则平平无奇。
既不修一个贤良淑德,又不精于琴棋书画。
既不会执掌中馈,又不擅讨好夫君。
除却投了个好胎,生作了他的女儿,又因她母亲的缘故与沈砚定了亲,他全然想不通她还有哪里配得上沈砚。
从前她不愿,沈家也不曾提起,他便不好多说什么,可沈砚不知何时起,莫名其妙地就看上了这个安静内敛的女儿,对她多加照拂。
沈砚肯主动求娶她,这是她的福气。
宁泽有些畏他,但还是顶住了这道颇具压迫感的视线,替宁沅开口道:“不行就是不行……爹,你怎么不问问姐姐愿不愿意?”
宁沅抬起头,心跳得莫名有些快,等着父亲来问她。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觉得沈砚是个好人,但却也不至于好到让她以身相许的地步,可她又答应了不在众人面前驳他颜面……
好难。
可惜她想错了,宁国公压根就没有想问她的意思,而是专横道:“她这也不愿,那也不愿,她以为她年纪还小吗?可以如此肆意妄为?”
宁沅垂眸,有些委屈。
她什么时候真正肆意妄为过?
“不过是个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你放眼整个盛京,有几个青年能比肩沈大人?”宁国公依旧喋喋不休。
“小泽……”
宁沅轻轻递过去一个眼风。
他还是不要再为自己和爹爹吵下去了。
她虽感激于弟弟会替她着想,可如今是在饭桌上。
她太了解她的父亲。
哪怕之后她再私下转圜,也比宁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她爹的面子好。
可宁泽仍惦记着今日听来的那事。
别看他在家中年纪最小,却最能体会宁沅的处境。
如若自己不为她出这个头,那么这个家里便无人在意她。
“沈大人是政绩斐然,可姐姐又不是一纸邸报!他对政务得心应手,却未必会事事以她为重!”
宁泽望向一旁正端着酒盏的裴子星。
“若说京中出类拔萃的男子,我看裴将军就不错啊。”
裴子星的手一顿,原本平静的酒面微晃了晃,旋即又感受到自沈砚那处投来的视线。
……怎么又扯到他身上来了?
为免事态更加混乱,他只好同宁泽道:“我与你姐姐只是朋友。”
沈砚垂眸。
他拿她当朋友,她自己可未必。
“你年纪还小,你懂什么?”宁国公不耐道,“男儿当在外建功立业,整日守着后宅妇人,算什么出息?”
“如若你姐姐能为夫君分忧也就罢了,既不能分忧,反需夫君抚慰照顾,那沈大人也不必来求娶她。”
这话沈砚并不认同。
虽说先有国而后有家,可一个男子若连身后家人都不管不顾,又怎么指望他推己及人地去爱护百姓?
如此得来的功业,只筑在对权利倾轧的渴望之上,不过是空中楼阁。
他正欲反驳,却听身旁的少女淡淡开口:“爹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