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都高中课本里的内容,陆城南被她一堵,眼神一闪,脸上居然有了点羞涩的意味。
舒旻见他这样,蹿了三丈高的气焰消了些,两人面对面地默了一阵,她低下头,用脚在地上来回画了几下:“那个……你这个人也没那么坏,罪不当诛吧。”
陆城南倒也没一直陷在刚才的情绪里,淡淡地说:“刘校长还指着我在省里多拿几个奖,一时半会儿开不了我。”
舒旻大出了一口气,抬起头说:“没被开就行,我走了。”说完,她像躲瘟神一样地逃开了。
自从和陆城南在校园里正面交锋后,舒旻就对教室外的世界莫名有些畏惧,除了去厕所,她连教室大门都不迈一步,一旦出了教室,她就变得敏感谨慎,总觉得哪里有一双眼睛看着她。
让她安心的是,那个陆城南再也没在她跟前出现过了。
舒旻的妈妈一向胆小怕事,生怕赵竞雄找人报复舒旻,跟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不让舒旻上晚自习。过了半个月,他们都觉得风头过去了,才放心让舒旻去上自习。
舒旻下晚自习的第一天就觉得沿路有人跟着她,她僵着身子,打起一百分的精神留意四周的动静。但是那片小区里的小路星罗棋布,四通八达如蛛网,时不时有单车从这条路上蹿出来,时不时又有车嗖嗖地从那里蹿过去,一路上捕风捉影地回了家,她也没捞到被人跟踪的切实证据。
她只当自己被打了一顿后有些杯弓蛇影,回去后就没放在心上,但是第二天放学,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又出来了。接连一个多礼拜,她终于被这种若有若无的猜疑搞得崩溃了,她神不隆冬地把一个通过杂志广告买来的防狼喷雾藏在衣袋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特意地骑单车绕路,把自己绕进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死胡同。
在这个过程中,那种被跟踪的感觉果然越加明朗化了,她的背后,一路上都有车轱辘轧路面传来的细碎窸窣声。
心里有了数后,她看准时机,忽然“啊”尖叫一声,故意从车上摔倒在地。
下一刻,一辆单车果然风驰电掣地从背后绕了出来。
“嘿,你没事儿绕到这种黑胡同里来找摔干吗?”
一个让舒旻血气上涌的声音没正经地在背后响起。
跟了舒旻一路的陆城南下车伸手去拉她,倒在地上的舒旻气得手都抖了,想也没想,直接掏出那个喷雾新仇旧账一起算,一边朝他喷一边骂:“叫你吓唬我!”
陆城南反应极快地一闪,黑夜里也瞧不真切,只听他“哎哟”一声蹲在地上:“你真下得去手啊!”
喷完后,舒旻脑子里那股热血直溜溜地降了下去,她忽然有些懊悔,站在那里嗫嚅:“我……谁叫你装神弄鬼地跟着我,吓唬我?”
陆城南一边捂着眼睛一边说:“我是跟了你十天,可你吃过亏吗?我好心帮你还不落好。”
舒旻一想也对,这人跟了她小十天,也没把她怎么样啊,倒是自己快把人弄瞎了,心里一阵过意不去,她连忙蹲下身子,一边推他一边问:“你没事吧?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以为那浑蛋会轻易放过你?他找了外面的人准备揍你,我跟你多久,别人就跟了你多久,这两天他们才散了。”
“啊?!”舒旻有些后怕地低呼了一声,继而愤愤说,“这人怎么就这吗……”
陆城南且吸着气且说:“放心,没事了,他们知道你是我罩着的就都散了。”
舒旻安心地点点头,同情地看着他:“喂,你看着很痛啊?要不要紧?”
陆城南不满地嘟囔:“辣椒水喷眼睛里了,你说要不要紧?”
舒旻讪讪地说:“啊?那怎么办?”
陆城南闭着眼睛抬起头:“帮我吹吹眼睛。”
舒旻拿小手电照着他的脸,犹疑了一下,伸出暖乎乎的小手覆住他的眼睛。
半蹲在地上的陆城南身体过电似的一颤,喉头不为察觉地微微一动,瘦削的脸上忽然漫上一层薄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