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瞬间,他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般陷进枕头里,额头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把衬衫脱了。";我撕开退热贴的包装。
老顾却抓住我的手腕,";别小题大做,我睡会儿就好。";他的掌心烫得惊人,虎口处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
我转身从行李箱翻出急救包,再回头时,发现他正偷偷把降压药放回西装口袋。
";顾一野同志,请服从医嘱。";我模仿他平时训话的语气,再次将体温计塞进他腋下。
老顾愣了一下,突然笑出声:";你小子,连这个都学去了。";
他乖乖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心口那道蜿蜒的疤痕—,那是几年前他命悬一线接受心脏移植手术时留下的。也是这个残破的心脏让他的身体不再康健。
我蘸着生理盐水给他清理伤口,棉签碰到结痂时,他下意识地绷紧腹肌。
";疼就吭一声呗。";我故意加重力道。
老顾却哼都不哼一声,反而盯着我手背上的茧子:";最近又在练擒拿?";
我低头看着虎口处新结的痂,想起上周训练时为救新兵扭伤手腕,";您都知道了?";
他微微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可突然他闷哼一声,右手无意识地按住左胸。
我注意到他呼吸节奏变急,衬衫下的胸膛在月光下微微起伏。
";胸口又闷了?";我放下药盒,扶住他颤抖的肩膀。
老顾勉强扯出个笑容,指尖却发白地抓着床单:";老毛病,可能今天累着了。";他试图深呼吸,却在吸气时发出短促的喘息。
我快步走到门口按下紧急呼叫铃,回头时看见他正偷偷把硝酸甘油瓶塞回西装口袋,瓶底还剩两粒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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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野同志,现在立刻躺下。";我模仿他平时训话的口吻,却难掩声音里的颤抖。
老顾怔了怔,乖乖躺平,军装领口被冷汗浸湿一片。
酒店医生带着急救箱赶来时,老顾正闭着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内心,看见穿白大褂的身影,他立刻坐直:";别大惊小怪,我就是。。。。。。";
话没说完,刚刚连接好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屏幕上的心率曲线像受惊的野马。
";ST段压低,心肌缺血。";医生边说边给老顾戴上氧气面罩。
我攥紧他没插输液管的手,发现他平日里会一直佩戴的婚戒不知何时已经松垮得能在指节滑动。
";病人现在心脏病发作,做好是去医院。";
医生的话让我后背发凉,老顾却扯掉面罩:";不行,我明天还要陪孙子孙女看游行。。。。。。";
";您现在需要的是安静!";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把他按回床上。
老顾望着我发红的眼眶,终于妥协般闭上眼。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我理解他的心情,也明白此时若强硬要求他去医院,恐怕对他身体无益。
再说了,眼下的心脏病正在发作,我明白此时的他也不适宜来回移动,于是我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暂时现在酒店这里简要治疗。
医生也同意了我的意见,开始对老顾用药。当输上硝酸甘油后,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手指却始终攥着西装内袋,我以为那里装着孩子们的照片。
凌晨四点,老顾在氧气袋的嘶嘶声中沉沉睡去。
我坐在床边,借着床头灯翻看手机中小王传来的他的病历本,最新的诊断书上写着";冠心病,心功能Ⅱ级";。
翻到医嘱页,";避免情绪激动";、";定期复查";等字样被红笔圈了又圈。
晨光初现时,老顾突然惊醒,抓着我的手急切地说:";别告诉孩子们。。。。。。";他的掌心依然滚烫,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我把温好的粥递给他,";等会让妈带他们去看花车,我们在酒店休息。";
老顾还要争辩,我举起他的心电图报告:";您要是敢死在我前头,我就把这张纸贴到您办公室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