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的提醒如警钟在耳边鸣响。
不容他拒绝,由不得他拒绝。
心头的涟漪已全然消散。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顾昔潮垂下双眸,终是将手中的金刀交给了她的宫人。
琴音低垂着头,接过金刀,越过男人奔到她面前,砍去皇后四周的荆棘。
早已断裂的柔软衣料没了着力点,恹恹地垂落下来。逶迤的氅衣之下,那一缕被他撕扯开的衣裙,底下靡艳的肌肤……
顾昔潮霎时清醒过来,迅速移开目光,背身回避,覆在背后的双手松了松,又握紧。
琴音算准时机,暗地里使了个眼色。
设计好的宫人迅速地蜂拥而上,迅速隔开了两人。一个个忙着一团为她整齐衣摆,梳理发髻,然后,护送脱困的她飞快地坐上轿辇,朝太医院治伤去了。
立在荆棘里的顾昔潮,半刻后才迟钝地退了出来,却见人都已走远了。
他的手里,刚折下一枝那开在最高处开得最好的梅花,空荡荡地在风中摇曳。
一个皇后身边的宫人上前,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躬了躬身道:
“当值的侍卫也不知溜去哪了,偷懒必得狠狠地罚!今日,真是有劳将军了。”
语罢,内侍将那件氅衣归还给他。
顾昔潮将折下的那一枝梅花攥入袖中,接过氅衣,调头离去。
雪夜寒凉,他甩开氅衣要披上之时,一股残余的幽香不可抑制地钻入鼻间,指尖所触,氅衣里还有一丝余温。
他披衣的动作一滞,氅衣在夜风中飘飘荡荡,最终还是被他挽在手臂,没有披在身上。
披衣在身,幽香在心,举心动念,皆是逾矩。
行至宫门前,已下了钥,赶不上出宫。顾昔潮心头一动,惯常地想要摩挲刀柄之时,伸手才发现腰际空空荡荡。
那把用来救她的金刀,也被她的人一并带走了。
黑暗中,他抬起黯淡的双眸,望向无穷无尽的宫墙,
回味过来之后,他僵冷的面上释然一般地笑了笑。
袖间,花瓣在风雪里零落一地。
……
第二日一上朝,南燕的降将入宫觐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皇帝献上的贡品之中,赫然就有那一柄御赐的金刀。那把顾氏独有的金刀。
朝野大哗。
柱国大将军与南燕降将似有勾连的传言甚嚣尘上,她手下的贪墨案却再无起过一丝波澜。
只因那一夜宫门下钥前,她的人找到了景明殿外手揣证据等着参奏的郭春江,以金刀为示,让他深信是顾昔潮的授意。
郭春江不疑有他,出宫候信,隔月就被跟着贬谪出京,连面圣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一把金刀,一石二鸟。
她一招祸水东引,弹指之间摧毁顾昔潮在朝中的地位,元泓的信任。
当日下朝,元泓屏退所有人,单独将顾昔潮留在景明殿,一连数个时辰,直至夜深都没出来。
门外值夜的内侍隔了老远,曾听到皇帝怒摔茶盏之声。
直至夜半,殿门打开,顾昔潮离开时神容如常。殿内,从来喜怒不形色的皇帝头一次面色铁青,挥袖掀翻了案头如山的奏章。
十日后,顾昔潮孤身一人去了北疆,此生再也没有回过京都。他走后,顾氏这一百年世家就连带着败落了。
无人再为顾辞山正名,他见死不救叛逃已盖棺定论。
于是,从此也再无人威胁沈氏的门楣,有污北疆军的声名。
沈今鸾长久压抑的一口气,终于能够放下。
……
羌人部落之中,给阿伊勃送葬的篝火已近烧尽,犹有残存的余烬在四野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