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皇坐直了身体,却放松了自己的神态,仿佛他还是那个坐在高高在上宝座中的人。
短短一句话,足以让轩辕锦鸿愤怒起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是娈童。眼前的南皇脸上似是带上了一张面具,那张他看过千万次的,他深深憎恨也同样深深恐惧的面具。
但很快的,那恨意就压过了他的恐惧,恐惧到了极致,自然而然的转化成了愤怒。
他的步伐愈来愈沉稳,每一步都仿佛是在自己与自己战斗着。
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却走得重如千钧,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来。
他知道,南皇是他的心魔,心魔不除就永远没有自由之日。
人最重要的并非身体上的自由,而是内心深处,灵魂的自由。
他是他的心魔,是他的禁锢,如果想要自由,他就必须打倒他,必须杀了他……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深夜来到这个,避开所有人的眼目,独自杀了他。
南皇看着他一步步的逼近了自己,第一次心中升起了惊慌之意。倒是自己小看了眼前这个人了,炼狱中爬出来的有冤魂,可也有恶鬼。
他不怕轩辕锦鸿杀了他,却怕他像杨楚若一样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那还不如直接一刀了结。
他以前折磨了轩辕锦鸿那么多年,知道轩辕锦鸿不会轻易杀了他的。
南皇只能掩饰住自己的惊慌,沉声说道:“轩辕锦鸿,你可知道我还有势力在这世上?若是你敢对我不敬,从此之后,哪怕是你远遁千里,都逃不过不死不休的追杀。”
这不是谎话,却也算不得是真话。那势力所尊重的并非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身上那绝世武功的传承,还有更大的一部份,是效忠月神令,轩辕锦鸿若只是杀了他,自然会被他们一生追杀,可如果他拿走了自己身上的内力……
甚至是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会做什么反应。
轩辕锦鸿在南皇面前停住了脚步,似是在判断这话的真假。
一朝的皇帝,片刻之后,他叹息了一声,已经明白了南皇所说属实。
狡兔尚且有三窟,一朝人王帝主,怎可能没有一点点暗藏的势力。
他迟疑了一下,杀还是不杀?
南皇看出了他些许的犹豫,连忙说道:“我早已留下暗记,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你若是现在对我不利,只怕今日你也走不出这监牢!”如果能活着,那自然是活着最好。
轩辕锦鸿的目光却陡然一寒,一个决定已经在他心中成型了。
他要杀了他,无论是为了自己曾经经受的所有,还是为了他的以后……
他断然不会容许这个世界上还活着对他有威胁的人。
轩辕锦鸿心中做了决定,脚下也是一步就跨到了南皇的面前。神奇的是,只不过是这一步,却让他心底所有的恐惧,都在顷刻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低头看着南皇的脸,他从来都是仰视着他的,在他脚下辗转哀嚎,痛苦流涕,祈求他的怜悯,祈求他一点点的仁慈。
他曾经不懂,为什么南皇难免喜欢看他痛苦,看他惨叫。
可这一个瞬间,他懂了。原来操纵旁人的生死竟能带来这样的快感。
嘴角的笑意又一次升起了,那照进监牢的月光也越发清冷,仿佛是从地狱中投射而来的光线,冷的让人心底发寒。
是今日吗?
南皇第一次想到了,今日竟真的会是他的死期?他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被风清扬所伤的胸中还在剧烈的疼痛着,可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真正让他惊恐的是轩辕锦鸿脸上的表情。
他第一次发现,轩辕锦鸿竟然如此像自己,自己要杀人的时候,那表情跟他如出一辙。
他竟会死在他手上!
早知如此……
可世上谁能早知道?
南皇闭上了眼睛,心中竟陡然感觉到了一丝宁静。
他看见陈林的笑脸,他那样对着他笑,在一树怒放的月桂花下,那笑容爽朗开阔,夺去了他全副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