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转过头瞪着他,扬声道。
“可不可听不是你说了算,既然是我们两人的事,凭什么你一个人私自处理?更何况你杀了三十六人,那可是三十六条人命。”
徐言毫无反应,只淡淡道。
“天下人要骂也是骂我,不会牵连到你。”
“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三十六条人命,我不信他们全都该死?”
徐言扬起一边的唇角,平稳道。
“他们传你谣言,就该死。”
昭阳被他这样的态度气得浑身发颤,猛地一挥手,将小案上的物品扫落一地,满脸怒容道。
“徐言,在你眼里,人命到底算什么?”
徐言也抬起头正视她,讽笑着道。
“你问我人命算什么?我徐言杀过的人何止千百,区区三十六人,你问我算什么?”
区区三十六人……
昭阳被他这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又听他道。
“昭阳,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从前就知道了,不是吗?我从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有些事该狠就得狠,过于仁慈只会惹得一身腥。”
她有些震惊徐言能将这些话如此轻飘飘地说出来。
“我竟觉得,从未看清过你。”
他看到徐言脸色瞬间僵硬下来,烛光下的他,眼神深邃而复杂,闪烁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这便是我刨心刨肺,至自己性命不顾也要维护的人吗?”
“……”
“你说你从未看清过我?还是说你觉得我就该是你认为的模样?”
“……”
“昭阳,我真失望。”
昭阳不知道徐言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感觉冷风吹灭了一旁的烛火,她眼前一暗,再抬起头时,屋里已经没了徐言的身影。
他说,我真失望……
昭阳忽然感觉心脏钝钝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一阵婴儿啼哭打乱了她的思绪,新换的奶娘抱着霁安跑了过来。
“陛下,殿下一直哭。”
昭阳立马接过孩子,哭声瞬间止住,她头也没抬朝奶娘道。
“下去。”
门快速合上,昭阳抱着霁安又坐回罗汉床上,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了霁安肉嘟嘟的小脸上,昭阳用指腹抹去又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没想到却引得更多的泪水落了下来,擦着擦着她忍不住哭出了声,怀里的霁安睁着圆圆的小眼睛看着她,呀呀依依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昭阳过了好久才平复心情,埋头亲着霁安肉嘟嘟的脸蛋。
值房一年四季都是凉飕飕的,但今日似乎凉意更甚,徐言靠坐在床边的官帽椅上闭目假寐,屋里没点灯,但他仿佛早就习惯了黑暗,连着自己的呼吸都融入到无尽黑暗之中。
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而昭阳生活在太阳底下,阳光明媚,养成了她悲悯苍生的性子。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一个至阴,一个至阳。
他想起今日昭阳看他的眼神,愤怒,失望,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