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魏烬沉的脾性,他是一路打过来的,不犯他的时候他都要除之而后快,这次还是北狄主动来犯,他岂会忍让?问他的意见,多半是主战。
谁知一向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的魏烬沉扫了一眼朝堂,竟回了句:“几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是打是和,还请陛下与大臣们多多商议再作决定。”
不仅朝堂内的大臣,就连宫君泽都愣住了。
要知道,以前,整个早朝,就是魏烬沉的一言堂。
陛下什么事都要问他的意见,什么事最后都是按他的意见来。
破天荒的头一次,他说让陛下听各位大臣的。
朝堂内安静了片刻。
宫君泽挥了挥手:“此事非同小可,北疆尚有守将,北狄亦没有大举进军,还是想清楚再作论断,诸位爱卿今日再多加思考,明日早朝再行商议。”
下了朝。
一直沉默的凌战眼神往魏烬沉那边看过去。
魏烬沉正好转身,两人眼神隔空相撞,凌战立即谨小慎微别开眼。
魏烬沉深邃暗沉的目光从他身上淡淡扫过,路过他身边时,听见他恭敬又卑微的声音:“魏督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吧。”
魏烬沉向来傲慢,没有借一步说话的习惯。
“我妹妹年少无知,任性不知天高地厚,昨日我已经狠狠责罚了她,还望督主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以后她再也不敢了。”
与魏烬沉同朝为官的时间虽然还不久,但这个人阴险狠辣、睚眦必报他是知道的。
宋语卿虽然只是他的宠物,可从上次就看得出,他对这个宠物上了心。
妹妹不知天高地厚贸然动了他的人,只怕被他记恨上了。
“哼。”
魏烬沉冷嗤,妖冶的脸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冷冷垂下眼皮:“我先杀了你,再给你厚葬哭坟说再也不杀了如何?”
魏烬沉睨他一眼,“我已经警告过你,既然你管不住自已的人,就让本督来替你管。”
说罢转身走了。
凌战阴郁的眼死死盯着那个疏冷傲慢的背影,眉头紧皱,出了宫殿,朝身后的人道:“快将小姐送走,有多远送多远。”
凌战在后宫红墙外一直等到午后。
才看到宫君泽从里面出来。
宫君泽看到宫墙边等了许久的凌战,疑惑道:“凌将军有事找朕怎么不让人通传?”
凌战当然知道这位年轻的、情窦初开的陛下在里面干什么,他不傻,不会这个时候冒失地去打断。
他回:“不急,这个空隙末将正好可以再多思考一阵。”
“凌将军是想说北狄的事情?”
“正是。”
凌战跟在宫君泽身后,小心道:“陛下,末将以为,这是个大好机会啊……”
“什么大好机会?”
“陛下可知亲政最重要的一步是什么?”
宫君泽放缓脚步,慢慢侧过脸,看到身材高大威猛却佝偻着腰、微垂着头,毕恭毕敬跟在一旁的凌战。
魏烬沉也常与他边走边议事,但魏烬沉过于冷傲,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感觉,而凌战,却让他有帝王的优越感。
即便再怎么显赫,在他这个天子面前,仍要卑躬屈膝。
他挑了挑眉:“凌将军想说什么?”
凌战仍低垂着头,“陛下,这件事,无论您想不想,为了江山永固,得有做,魏督主也是时候释下兵权,安享荣华富贵,否则,这天下就真的只知魏烬沉,不知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