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胃裏翻搅,干呕声从指缝中溢出,病房中随即传出许清越警惕的声音:“谁!”
他心下一惊,落荒而逃。
西楼太过安静,脚步声一道凌乱、一道急促,清晰地交错在一起,间距越来越小。经过转角,许如清被人提溜住衣领,他毛骨悚然,下意识惊叫起来。
附近房间的病人被吵醒,也跟着大叫,叫声又像病毒一般光速感染,一时间,竟像误入屠宰场。情急之下,许清越找到一间空病房,把他推了进去。
房门落锁,他被夹在墻壁和许清越之间。胸脯起伏,正是需要大量氧气的时候,却被捂住口鼻不得呼吸,脸色因窒息而迅速涨红。
“我数到三放手,”许清越的声音响在耳边,终于听出一丝惊慌,“有话好好说,不要乱叫——能做到吗?”
桃花眼瞪得溜圆,许如清似懂非懂地点头。
“一……二……三。”
氧气涌进来,许如清顺着墻跌坐下去,贪婪地呼吸。
他张着嘴的样子呆傻,眼裏写满混乱和绝望,身上穿的还是统一的病号服,若陌生人来看,定误认为他是逃院的病人。
“你都看到了。”
视线落在许清越鞋尖,他点点头,却马上又摇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清越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已恢覆镇定,“以前那些信……的确是我写的,因为怕你们担心——”
“罗半梦说,她在这裏工作了十年,当时的老板也是你。”
他打断许清越的话,语气裏听不出质问,反倒像卑微祈求答案的学生:“这裏十年前就是你的地盘了,小叔叔是被你送到这裏的,不是许志才。”
许清越曾说过的话是刀片,每回想一句,就在他对“哥哥”的美好幻想上割下一刀,直至他心裏的许清越被凌迟处死。
“对不起。”许清越说。
仰起头,他远远望着许清越的脸,希望得到一句解释,哪怕是狡辩。但许清越唇缝紧抿,垂头与他对视,终是一语未言。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轻轻拂开许清越伸过来的手,他撑着地板站起来,转身坐到床边,“我要消化一会儿,你走吧。”
许清越站着不动。
“我见过小叔叔发病的样子,他住在这是最优解,”他挥挥手,挤出几分笑意,“哥我不是怪你,这么大的事,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接受吧。”
“真的?”
许清越犹疑不定。
一面觉得许如清心直口快,一面又觉得许如清身上有种形容不出的怪异感。但他认为眼下的时机和地点不适合聊天,盘算着另找一天,和许如清开诚布公。
“真的啊,”许如清翘起二郎腿,神情和姿态十分放松,“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于是许清越离开了。
脸都笑僵了,许如清收起嘴角,鼻尖一酸,下巴又皱成了小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