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的雪花落在院里,桌子摆在廊下,菜还没炒,酒先摆上。
案板和灶台边摆满备菜,碗碟盆盘错落摆放,小小的案板快摆不下,就这样,周淑云还觉得年夜饭少了两道。
炸丸子炸鸡块炸鱼,腊肉香肠。小炉里煨着鸡汤,大锅里有排骨种种。都是大鱼大肉,再添一碟炒白菜最好,正好十个菜。
外边几个小辈玩的倒是开心,麻雷子冲天炮摔炮,还不到夜里,已经兴冲冲拿出来,小溪被两个哥哥撺掇,也大着胆子上手。
“现在玩没了,看你们夜里怎么办?”周淑云站门口吆喝一声。
贺尧川顿时接话:“娘,炮仗买了不少,玩一天也够。”
就他有话,大过年的,周淑云不好教训儿子。看一家人都玩的开心,她也笑笑,索性不管了。
今天是自家的团圆饭,天色渐暗,桌上十道菜,七盏酒。
林榆摆碗筷,贺尧川摆凳子。
“我把灯笼点上,今夜守岁,多添些灯油。”贺尧川踩在凳子上面,往大红灯笼里添油。
他俩买的灯笼足够大,红光照在廊下,映着冬日的雪景,身后门框上还有对联,顿时充满年味。
挂完灯笼,村里接连响起鞭炮声,别家开始吃年夜饭了。
“我们也出去放,”林榆笑着拿鞭炮,从院里铺到台阶下,红红一长串。
周淑云他们都跑出来看,站在廊下不敢靠太近,捂着耳朵睁大眼,又都是好奇。
贺尧川把火折子给林榆,笑着打趣:“你敢不敢点?”
林榆接过:“我不怕,以前烟花爆竹都是我来点,见过火树银花没,漫天炸开那种。”
林榆高兴上头,说起小时候的事。
火树银花,贺尧川嘴里默念,那一定很贵。他问林榆:“你喜欢火树银花?”
林榆打开火折子靠近,他点点头,眼里笑容不断:“很美,五颜六色。”
点燃引线,细小的火花逼近鞭炮。
他俩快速后退,全家都都捂着耳朵。
贺尧川抬手覆在林榆耳边,在新年炮声中大声道:“等明年,明年让你亲手点一次火树银花!”
他俩四目相望,眼中除了火花,还有彼此的倒影,无言胜有言。
“开饭!”
全家人共同举杯,一句简简单单的“新年快乐”做祝酒词,都埋头开始吃年夜饭。
炸鱼块外酥里嫩,排骨软糯入味,一筷子戳下去就能将肉和骨头分开,配一口微甜不烈的屠苏酒。
外面渐渐落下小雪,白雪覆盖的长阶小院上,留下一地红色纸屑,旧年最后一天在喧嚣中慢慢归于宁静。
饭后守岁,林榆把小泥炉放在院里,里面烧红了炭火,一张铁网放在上面,烤栗子花生红橘。
“若困了只管去睡觉,守岁有我和大哥。”
林榆摇头,抬手揉眼睛打哈欠,他想和大川一起守岁。
“爹娘大哥大嫂都去睡吧。”林榆躺在竹椅上,晃一晃抬头看天空。
受岁并不是真要守到天亮,过了子时末,想回房睡觉随意。
喝茶吃果子有些无聊,肚里吃的饱足,也咽不下什么东西。林榆眼睛一亮,“我们来翻花绳。”
红绳系成一圈绕在指尖,两指一勾翻出花样。是村里小哥儿姑娘爱玩的游戏,贺尧川看着花绳无处下手。
“你拿着,我教你。”林榆兴冲冲,翻出各种形状。手却冻的通红,连打两声哈欠。
贺尧川把炉子搬到廊下,他俩坐在廊下守岁。火有些小,贺尧川塞一根木棍进去,顿时又暖和起来。